狍壹一

微博同名,掉落更多短篇或者段子。搞十年挚友我是专业的,头像是吴邪。

河灾

*嘎和龙2020年的爱情故事,一颗怪味糖豆,玩梗重度爱好者,一发完。

         似乎很多旷世的倾城绝恋都发生在雨水充沛的季节,或许因为铺天盖地的水是天然帷幕,为那些口是心非、各怀鬼胎的人们围出了一个可供好戏开场的舞台。有人说长久掩埋的感情在偶然间卷土重来时也仿
佛河水泛滥,溃堤崩坝,大水淹没陆地,孤岛们一不留神就开始心心相惜。阿云嘎无法理解这个比喻,他来自蒙古牧区,干旱比生活自身的艰涩更胜三分,毋论一场宏大而沉溺的河灾。

        两年前他和郑云龙一起参加的综艺节目现在已经鲜有人提起,所有人的生活和视线已经回到原本的轨道。阿云嘎有些不同,他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作为少数抢到头部资源的幸运儿,不敢说如日中天,但比起从前他如今绝对够得上炙手可热,综艺片约不断,各大省台的晚会接到手软,中国魅影A角的光环对他也如囊中取物一般。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可是他不敢停下更不敢细想,时不我待,阿云嘎知道自己不年轻。阿云嘎记性越发不好,现在甚至想半天才回忆起来最近一次和王晰、李琦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家都忙。郑云龙倒还是老性子,那帮穷追不舍的媒体挠不动他,人就猫在上海,演他没完没了的音乐剧,好像是良心发现在拼了命兑现自己当初在节目吹下的一年工作350天的牛逼。阿云嘎本来对节目录制结束那天郑云龙恶意煽情招自己眼泪的行径颇有微词,眼下想想还是他大龙聪明,一贯的聪明,早早看出之后短暂的重逢都是强弩之末,离开了梅溪湖的乌托邦,梦就醒干净了,每个人都接着得走自己的那条道,莫名其妙的心思必然会被迫退回。阿云嘎是个不信命的人,他无法忽视郑云龙那三个月在舞台后台发亮的眼神和若有若无的又极其亲昵的触碰,郑云龙当然不可能敬业到在没有摄像机的地方还在演兄弟情深,但阿云嘎擅长于瞻前顾后,于是一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一边把大龙每一条动态和消息翻来覆去念三遍。

        夏天的上海就是个火炉,阿云嘎下飞机的时候被蒸得眼前发黑。这是他来之不易的休假的第二天,阿云嘎没跟郑云龙打招呼就买了他下午那场剧的票。他特意挑了靠后的位置,以免被人发现,喧宾夺主。然而郑云龙出来返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大龙好帅”,叫的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但剧迷当然不会放过他,层层叠叠的起哄声把他直接卖给了台上的那位。郑云龙带着框架眼镜,眯着眼,仰头往黑黢黢的观众席看了几眼,然后一边无声地大笑一边兢兢业业地拉着第一排的熟人观众的手贴耳唱歌,盯到前排的一群姑娘脸红着不停拨弄头发前后摇晃,终于闹得台下哄成一片。“真的是特别特别幼稚。”阿云嘎腹诽老同学玩得一手花招,同时了然地赶紧趁乱溜了出去,刚出门,就被瓢泼大雨突如其来地兜了个满头——这是上海的夏天,雨不讲道理。

        暴雨之下,sd自然是取消。郑云龙顶着没卸干净的浮夸眼妆冲出来的时候,阿云嘎已经在街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站着发呆了。今天的雨来得太过气势汹汹,剧场这一带排水系统老旧,水很快就淹了起来,路上的司机们慌慌张张地把车开走,行人们忙着避雨抢红灯,喇叭响成一片,比刚刚剧场里还闹腾。阿云嘎就垂着头安静站在那里,身上被淋得湿了一半,还欲盖弥彰地带着连帽衫的帽子和口罩,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什么biang雨我操,还淹上了......不会买伞吗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刚刚。”

       “你跑出来这么快哒?你等伞再买啊。”阿云嘎抬头的时候正好有积水从树上落下来,狠狠打到他睫毛上,激得他连着皱眉还眨了几次眼。

        时间不愧是最摧枯拉朽的磨刀石,磨得郑云龙的神经已经钝得可以不再质疑阿云嘎的汉语到底是不是人类的语言。他默默打量了一圈阿云嘎,轻轻开口道,“跑不跑?”

        “跑什么?”

        “排吉屋出租的时候,你记得不,有次也下了特别大的雨,你说你从来没遇到这么大的雨,突然很想在雨里跑一圈,但是被老师看着说明天要加练,不准大家胡闹怕感冒。”

        “大龙你这两年变化很大嘛?吃什么了记性这么好啊。”

        郑云龙扬起下巴挑眉,“变化非常大。今天这雨和那次差不多,快点决定啊。家里还有海鲜,我妈新寄过来的,吃了有利于老年人记住歌词的。”

        心照不宣,两个人在雨中跑起来。空气中的余热被雨水浸泡出沉闷的气味,但其中又带着路边行道树的叶子的清朗香气。两人不管不顾地在热闹的小街上一路狂奔,景色匆匆而过,阿云嘎却莫名觉得自己是静止的,眼前好像是永不停止的走马灯,悄然牵着他回溯到十多年以前,没有那么多商演和掌声,没有与那么多人的离别、重逢不断往复,没有小心翼翼地逢迎和克制,只有无法无天地被大龙拉着胡闹,只有缺憾了十多年才终于补上的奔跑。什么都不用想,这是只有在大龙身边他才能做的。阿云嘎起先还有些克制,后来步子越跑越快,而郑云龙为舞台精心打理的头发早被他自己抓得变了形,他疏于锻炼跑一阵就开始跟不上阿云嘎,鬓角不断垂下来的长发正好给了他喘气偷懒的借口。

        “可以啊班长,宝刀未老。”被甩在后面的郑云龙懒洋洋地嚷了一句。

        阿云嘎想,我是不是可以根本懒得理他。

       上一次到郑云龙自己住的公寓还是去年秋天。阿云嘎想不出郑云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有着蔡蔡叫嚣了那么多次也没挑战成功的酒量,那天晚上一个人自顾自喝酒还把自己喝醉了,醉了不算还要犯浑,非要指着胖子说它是Hyde成了精然后循环狂吼《confrontation》。好在胖子作为橘猫心宽体胖,只是不轻不重地挠了那酒鬼一爪子就走,酒鬼才终于停下了单曲循环。胖子不让抱了,家里的活物就还剩下阿云嘎一个,郑云龙从来不是挑剔的人,于是搂着阿云嘎进行下一项串烧表演,从慢慢喜欢你但我对你不只是喜欢一直嘟囔到了独徘徊,无所不包,全部跑调。与执着于挑战自己脸部肌肉灵活度相映成趣的是,大龙这个酒后瞎唱歌、不砸完自己音乐剧专业的招牌不罢休的习惯从大学就有了,不曾想这些年这人癫得更加肆无忌惮,一旦这位骑士的魔音长枪刺出,确实是撒旦也无法阻止他,别人只能莫嚣张。唱到中场休息,郑云龙很自然地埋在阿云嘎的肩颈,声音沉沉地不知在念什么,像某种动物在打呼噜。阿云嘎当时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推开他,就被紧紧地压在了沙发的角落。阿云嘎现在还记得当时郑云龙的样子,很清醒,灼灼地盯着他,眼角微微弯起,慢慢收敛了眼里映着的客厅的光,有些惋惜,又有点不甘。

        他说,“嘎子你是不是烦这样。”

        烦哪样,唱这么难听还唱个没完还是别的?

        阿云嘎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问出声。但其实这是个不必要的问题,他并不迟钝,他当然知道郑云龙想问什么,他太熟悉了他了,他看似漫不经心,看似无所顾忌,但他从来知道分寸,从来会保持一个得体的姿态和距离耐心地等。等待这件事上,大龙是毫无悬念的嘎子的首席。

        所以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郑云龙笑笑,头一倒就歪在旁边睡死过去了,如假包换。

        秋季是枯水期,没有泛滥成灾的河水搅和得人心惶惶,现在不同,相当时间的分别后夏日大潮滚滚而来,把郑云龙的小公寓围成了一个孤岛,可以让两个同样假装享受孤独的人暂时躲起来,互相拯救,在晃荡的无尽的河水上漂浮。

        不知道青岛的海产是不是真的有增强记忆力的作用,阿云嘎把吃剩下的黄鱼赏胖子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的一个幻想,幻想自己有一天会和大龙在雨天的小房子里待着,他们自己的一个小屋子,没有别人,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做,听雨,听歌,也可以在那间屋子里无所顾忌地做爱,雨水隔着窗户划过被汗液濡湿的手,忽明忽暗的天光在彼此的脸上投下深刻的影子——怎样都好,以谁的身份都行。

        阿云嘎开始怀疑之前听过那个比喻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今天雨这么大,雷声就没停过,”郑云龙翻着手机,“机场航班大部分都晚点了。嘎子,你可能回不了北京了今天。”

        “没事。”

        郑云龙有点意外地抬头。

        “猫吃完饭,要有猫薄荷陪着......是不是更好?”

        阿云嘎说的的确不是人类的语言,郑云龙想,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动听的语言。

——end——

*我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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